民勤驼队传说故事

民勤驼队传说故事

樊泽民

民勤古称“骆驼之乡”，地处丝绸之路的中转站。民勤驼队在古丝绸之路有“大帮驼铃”之美誉，走南闯北，担任过中俄友好的使者，为国家稳定、民族团结、抗日战争、文化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，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传说故事，以其流传久远、富有传奇、脍炙人口而成为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民勤三面环沙，历史上位于边塞，地处民族交融区域，水草丰茂，可耕可牧，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为骆驼的繁衍生长提供了绝佳条件。加上诸朝历代政府对骆驼养殖的鼎力支持和优惠政策，民勤的骆驼户丁兴驼旺。《镇番遗事历鉴》记载：“明成祖永乐十一年，始定养驼例。每五丁养一驼，三年增倍。凡五丁养二驼者，免应差，地亩征粮一半；五丁养五驼者，征粮皆免；一丁超养一驼者，按例奖赏。以故镇邑橐驼日有增加，不几年，其数至于十万计。”民勤养驼历史悠久，史有汉马唐驼之说。清代著名文史学家张澍的《橐驼曲》：“西番异畜说橐驼，不读班书费揣摹。怪状奇形君莫笑，麒麟哪肯把人驼。”爱驼养驼风靡一时。历史上民勤驼道四通八达，东至京津，北至库伦、莫斯科，西至西藏、新疆伊犁，南至河南等地。民勤的丝绸驼道除汉唐之外还兴盛于清康乾同治年间，因货物贸易，内地与新疆的物资交流频繁，内地的茶叶、绫罗、刺锈、绸绢等源源不断地转运至新疆和西亚，口外的干鲜瓜果、地毯、毛皮、作物种子输入内地。最繁忙的驼路当数历史悠久的包绥商道，在水空运路尚未开通的远古，此道是我国北方通向西域的主要线路，也是连接华北与西北的陆路交通枢杻，而在这广袤的瀚海之中，民勤骆驼队独领风骚，有“大帮驼铃”之称。清代著名的史学家张澍的《橐驼曲》：“草豆为刍又食盐，镇番人（今民勤）惯走赶趁。载来纸布茶棉货，卸到泾阳又肃甘。”由此可知民勤驼队的阵势。古丝绸之路的开辟、通达和繁荣与民勤骆驼分不开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数马合盛运输队。民勤驼队名扬天下，行程数万里，活动范围广，往返数月至半年。这为民勤驼队传说的产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。在漫长的驼道上，留下了许多荡气回肠的传说故事。
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流传于民勤县的城乡，并伴随民勤驼队，传播到甘肃省的武威、张掖、酒泉等河西走廊地区，新疆的哈密、昌吉地区，内蒙古的阿拉善、河套地区，以及青海、宁夏一带，均见流布。
民勤驼队传说故事产生于明代，清代和民国时期尤为兴盛。内容非常丰富，特别是马合盛骆驼商队享誉西北，马家驼队传说故事众多，也最具代表性。主要有：
“皇驼”的传说。明太祖朱元璋举行开国大典，需8匹白马作为吉祥物，因多年战乱，一时在全国挑选不出来。官府从镇番（今民勤）精选上贡白骆驼9峰，不但替代了吉祥的白马，也预兆了国家将繁荣昌盛。明太祖大喜，赐封白骆驼为“皇驼”。从此以后，白骆驼又戴上了“贡驼”、“皇驼”的桂冠。
马家驼队传说故事。明末清初，以小本生意起家的茶商马合盛，由陕西客籍民勤。为选择最佳茶运工具，他独具慧眼，相中了水草丰茂的民勤牧场，作为其骆驼的养殖繁育基地，为家业的蓄势腾飞奠定了基础，进而垄断、操纵了河西走廊的茶叶专卖市场。其商号陆续发展到北平、张家口、绥远、包头、南京、上海、杭州等各大商埠，往来于各地商路上的驼队，也许就是这个家庭兴旺发达的奥秘。由于马家驼队人强驼壮、组织严密、训练有素、处众谦和、办事果干，在驼道上颇有名望，是“大引商人”的金字招牌，他们在漫长的驼道上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动人故事。
马合盛发家的传说。马合盛家族是陕西茂陵汉将马援的后裔。明代始祖居于山西洪洞县焦马店，家境清贫，开油坊卖油为生。由于为人忠厚老实，童叟无欺，方圆几百里都知道马家油坊的油质好、价格公道，生意很是兴隆。相传有一日，一位白须老翁，鹤发童颜，身背一褡裢风尘仆仆来到马家油坊，主人热情招呼，让坐，沏茶，让老人歇息。老翁说：“我不是买油的，是走亲戚路过这里，实在有点累，想把身背的褡裢暂时寄存在油坊柜台上，过几日来取，不知掌柜是否同意？”掌柜满口答应，就把老翁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。冬去春来，又是一年年关将至，扫房除尘，搬家俱打扫卫生时翻出一个落满灰尘沉甸甸的褡裢，猛然想起这是两年前事情，两年不见老翁来取，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，打开看看。打开褡裢，里面是一个黄色包袱，解开包袱，大吃一惊，里面包着很多金元宝，还夹着一个发黄的字条，上写“乐善好施，天命所归”八个字。马氏将元宝收藏起来，用这笔资金继续经营油坊外，还养骆驼，开当铺，家业不断兴旺起来。尔后复迁陕西，与有识之士设私塾，栽培人才，聘用有真才实学的落第秀才，经营商业，开办茶庄，生意遍布全国十三省。
马永盛的故事。清雍正初，青海的罗卜藏丹津阴谋独立，欲脱清廷。川督年羹尧闻讯，飞草奏报。雍正授年为抚远将军，提督岳钟琪任奋威将军，参赞军备。年羹尧拟集精兵四万余名，由西宁、松藩、甘州（张掖）、疏勒河四面夹击。岳钟琪冲锋陷阵，率精兵四千，以“乘春草未生时，捣其不备”，战至丹津全军覆没，青海始定。当时，军事紧急，辎重不及，时值朝廷战乱频频，许多地方田园荒芜，生产受阻，生活窘困，无力支军。民勤马氏急国家战事之急，减百姓徭役之苦，自告奋勇唤河西、川陕所有马家驼队一律援军，解决了军用物资后勤运输保障，为讨伐罗卜藏丹津立下了“汗驼功劳”。雍正帝诏封年羹尧一等公，岳钟琪三等公。年岳诏封受爵时，将马氏功绩奏明雍正帝，雍正赐马氏“永盛”二字，赐勉马氏茶号永盛不衰。从此以后，马氏世家被誉为“马永盛”家。
“福”字中堂的传说。清道光二十年（1840），中英鸦片战争失败，腐败无能的清廷割地赔款，致使国库亏空，清廷遂向全国富户摊派“战争捐款”，当时马氏茶庄义捐白银十万两，这种爱国精神，博得道光皇帝嘉奖，亲书一个“福”字中堂，佩以两幅金色龙条赐予马家，以示表扬。
“护国员外郎”故事。清光绪初年（1876），左宗棠发兵西征，收复新疆，因粮饷和运输困难，“永盛号”马家慷慨捐银10万两，骆驼数千峰，供部队调遣，解决了西征中的燃眉之急。朝庭为标榜其忠义，封“永盛号”马家为“护国员外郎”，钦授马家西北五省茶叶专营权。马家自此兴旺发达，成为西北五省富豪之一。
“黄马褂”传说。光绪26年（1900）八月十四日，八国联军入侵北京，慈禧太后挟光绪帝西逃。商务大臣张之洞筹办官米饷银向西安运送，因车马驮力不足，一筹莫展，马合盛茶庄驻北京东家马香甫捐白银10万两，骆驼数百峰,保驾到西安。次年慈禧太后返回北京，特赐马香甫黄马褂一件，诰封资政大夫，夸奖说：“真不愧为一个大引商人！”以褒扬其功德。光绪帝赐宫中二女与马香甫的两个儿子（长子马彤卿，次子马选生）联姻。民勤人由此传言，马永盛家娶了公主媳妇。
范长江与马合盛驼队的故事。1936年夏秋之交，日本帝国主义窥我国土，《大公报》资深记者范长江受报馆指派，不远千里孤身一人深入内蒙额济纳、阿拉善两旗视察。在穿越腾格里沙漠时与马合盛包绥茶号大帮驼队不期而遇，同舟共济，一路上攀谈国事兵运，共话忧国忧民衷肠。范长江由衷敬佩他们的爱国举动，并称其是“真正的爱国主义”。
马家驼队救于佑任的故事。1940年秋，于右任为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时，接见了在重庆求学的马禄程、王宜农、安兆恩、杨绮远等4位民勤籍学友。当学子们自报家门时，于公高兴而又感慨地说：“甘肃是我的舅家，民勤有我的恩人。”于父祖籍陕西三原，因家境困难，无以为生，遂逃荒到甘肃静宁为人佣工。及壮，与静宁赵氏结为伉俪，生子取名于佑任。于佑任5岁时，父母变卖甘肃静宁家中物什，买驴一头作为脚程，返回陕西三原，路经六盘山时，忽遇强盗，残忍的强盗将其父母捆绑起来，投到山沟里，掠其盘资衣物脚程。一家人忍饥挨饿，听天由命。天无绝人之路。须臾，驼铃乍响，由远而近，他们就大声喊：救命！救命！解救他们的恩人就是镇番马合盛的骆驼队。镇定之后方知驼队是去三原送盐，返回时到泾阳驮茶叶，和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。母子骑在骆驼上，其父披了一件短皮袄，与驼队同行。走了几天，才到三原。在三原县他家有两间老宅，驼队帮他们把房子收拾好，并送给不少烧柴和食物。
列宁会见民勤驼队故事。辛亥革命初，孙中山先生为和苏联政府增进国际友谊，派员去苏联洽谈，民勤驼队承担运输任务。民勤商人魏永堃（时任民勤商会会长）担任总领队，配备随队向导、翻译和保镖。驼队分两路从西安和甘肃境内装茶起程，在酒泉集中，骆驼数百峰，迤逦数里，浩浩荡荡，驼铃不绝于耳，满载中国上好茶叶前往莫斯科，历时两年，经过长途跋涉，到达莫斯科，顺利完成任务。民勤驼队全体成员受到加里宁先生的接见和热情款待，列宁等苏联领导人和各界友好与驼队成员合影留念。民勤人也由此声名鹊起，这是民勤驼队的骄傲。
《骆驼神卦女》的故事。1937年抗日战争开始，民勤人民深明大义，节衣缩食募捐黄金五千两支援抗日，委派神勇无敌的马合盛茶号驼队头爷驼龙押送。黄金的腥味引来了贪婪的山贼、昏庸军阀，他们不念祖国的安危，前堵后追，拦路抢夺，绿林好汉拔刀相助，渫血驼路。骆龙历经艰难险阻终将捐资送到天津抗日前线，有力地支援了抗日战争。西安电影制片厂将这段扣人心弦的历史画面搬上了银幕，于1992年摄制发行了电影《骆驼神卦女》，反映了民勤人民在抗日战争中所做的贡献和巨大的民族牺牲。
班禅大师与民勤驼队的故事。1950年，为和平解放西藏，护送班禅大师从西宁起程返藏。政府在民勤征集骆驼3600峰，驼工360人。以永盛马氏族人的骆驼为主的3600峰民勤骆驼很快在西宁编成四队，配备解放军战士30多人。1951年12月19日，班禅及其行辕近2000人，浩浩荡荡从西宁出发。以马家骆驼为主的民勤驼队为护送班禅进藏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1953年为支援西藏经济建设民勤人民又为西藏运粮队贡献骆驼6000多峰。
马家驼队捐献飞机抗美援朝的故事。1951年，马合盛后裔将兰州的“合盛谦”茶号变卖，捐献飞机1架，支援抗美援朝。
另外，还有民勤驼队参与平叛故事。主要有参与平叛噶尔丹、支援西藏平叛、支援左宗棠收复新疆等。民勤驼镖传说故事。有“驼镖宗师”曹振清的故事、驼镖大侠任毛头的传说等等。
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有其鲜明的特征。一是活态性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内容丰富，许多悲壮苍凉，令人荡气回肠，如《骆驼神卦女》的故事、大侠任毛头的传说，富有传奇色彩。二是传承性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流传久远，具有广泛的群众性和民间传承性，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一代又一代地流传至今。三是综合性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折射出民勤人的精神、信仰、价值取向等方方面面，反映出民勤人的诚实厚道、勤劳质朴、勇敢智慧、负重奋进的内在气质和个性品格。内容丰富精彩，独具地方特色。四是群体性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是民勤人民集体创作的结晶，大都脍炙人口，人们喜闻乐道。尤其是大侠任毛头的传说，更是家喻户晓，成为民勤人民的骄傲。五是历史积淀性：数百年来，民勤驼队传说故事众多，以马家驼队传说故事最多，也最有代表性。许多传说故事关乎国家稳定、民族团结、抗日战争、文化交流，十分珍贵。
民勤驼队传说故事世代流传，有着重要的历史价值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记载和反映了民勤驼队在丝绸之路走南闯北，担任过中俄友好的使者，为国家稳定、民族团结、抗日战争、文化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，成为宝贵的历史遗存，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。加强保护研究，对于推进“一带一路”建设有着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。文化价值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是播撒在民勤大地上的、富有地方特色的文学作品，是文学创作用之不竭的民间文学素材宝库。精神价值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中的驼队英雄人物强悍、勇敢、智慧，表现出民勤人民艺高胆大、不怕困难、敢于吃苦的精神品质，反映出民勤人的勤朴、勇敢、智慧。学术价值：民勤驼队传说故事内容丰富精彩，许多传说故事关乎国家稳定、民族团结，对于研究丝绸之路、东西经济文化交流、南北民族融合以及民族学、民俗学研究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。
民勤驼队传说故事主要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一代又一代地流传至今，很少以文字形式记载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，一些涉及民勤驼队传说故事的文章分散见诸于报刊书籍，民勤县文化馆副研究馆员杨澄远等人采集整理的《民勤县民间故事集成》（资料本），1988年、1991年、1996年，民勤县政协文史委编辑印行的《民勤文史资料选辑》，2010年出版的《民勤史话》，2011年出版的李玉寿编著的《天下民勤》，2012年编辑出版的《民勤文史》中，收录记载了部分民勤驼队传说故事。1992年，西安电影制片厂摄制了电影《骆驼神卦女》，把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搬上了银幕。2017年3月，民勤驼队传说入录第四批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。当代主要传承人有：杨澄远、李万禄、李玉寿、樊泽民、邸士智、侍江元等人。
解放后，尤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，交通运输发达，民勤驼队衰落，淡出历史，民勤驼队传说故事逐渐失传。目前，已濒临失传的危机，抢救保护刻不容缓。今后，我们计划开展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抢救性记录，调查、挖掘、搜集、记录、整理民勤驼队传说故事资料，建立文字、图片、视频资料库和电子档案库；采录、整理，编辑出版《民勤驼队传说故事》；举办民勤驼队传说故事学术研讨会；举办民勤驼队传说故事会。通过努力，让民勤驼队传说故事更加久远地传承下去。